数分钟前,在青年和少女即将接近祭坛的时候——
“‘隐形法器’的持有者在哪个位置?”青年问道。
虽然他通过空气的流动感受到了两人的存在,但感知到的位置并不精确,并且不能分辨哪一位是“隐形法器”的持有者。
少女向前方的“祭坛”窥去,回答道:“就在尽头——”
她说到一半卡住了,伸出手,用手比划着那个“祭坛”的样子,两根竖起的柱子,一个圆圆的坛子……
“祭坛的前方?”
“是的,‘祭坛’的前方。”少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。
——真的是对教堂一无所知的少女啊。
“隐形法器的持有者若是移动了便告诉我。”
“本人了解了。”
“来了,另一人!”
少女突然抬起头提醒道。
青年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,闭上眼睛迎上前去,对着空气挥出剑——
“叮!”的一声响起。
看上去没有碰触到任何东西,但青年本人深深体会到了力的反馈。当他的剑与隐形的剑相撞的那一瞬间,猛烈的震颤传递到了全身。
对方的力量和他的力量在伯仲之间。
青年与之相持着,同时做着思考:
对方两人没有同时发动攻击,少女也没有对此做出反应,那么对方的战术便是:在优先保全“隐形法器”持有者的情况下,考虑如何击退侵略者。
突然,青年感到对方的力小了很多!
——要来了,第二击!
他立刻放空脑袋,集中注意力感受着空气的流动。
“叮!”
隐形的剑从右侧袭来,早就做出预测的青年,挥剑挡住。两股力道冲向两人的身体,两人同时撤回剑,又同时挥出,再度碰撞在一起。
这样的攻防持续了好几回,两人的力量和技巧都势均力敌,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。但敌人在明他在暗,必须依靠高度的集中力才能进行战斗的青年,精神上已经感到了一些疲惫。战斗拖延得越久,对他就越不利。
又连续过了几招,察觉到正面突破不可行的青年,向后退了一步,绕到对方的侧面发起了进攻,但敌人也快速地反应了过来,轻松挡下。
之后两人又开始了相持,青年对着“空气”连续挥动着剑,对方每一击都能稳稳地挡下,而对方发起的进攻,青年也准确地防住了。
凌乱的刀光剑影闪动着,高速的攻防战持续上演着。
少女是第一次看到和“空气”进行激战的场景,但看着青年那舞动的身姿,熟练的斩击,一种钦佩之情油然而生。
“呼……”
然而随着事件的流逝,青年渐渐表现出了力不从心的一面。
渐渐的,他开始喘气了。尽管他还是能抵抗住对方的攻击,但喘气越来越急促,气息越来越不平稳。
慢慢的,有来有回的局面演变成了他单方面的被动防御。
不知从何开始,他就再也没有发起过一次主动进攻。
又过了一会儿,他甚至开始连脚都站不稳了,向后退了起来。
高强度的精神集中,高强度的身体运动,两者的同时作用让他一时间陷入到了缺氧的状态,身体的动作也变得迟钝起来。
观察着陷入劣势的青年,少女也紧张起来。
尽管知道这一场战斗对青年非常不利,但她完全没想到青年会被逼入到如此绝境。虽然他现在还能招架一人的攻势,但如果对方的另一人冲上前来发起偷袭,一定能轻易地取走他的性命。
——难道本人的直觉出错了吗?
少女在担心他的同时,也在怀疑着自己做出的选择。
原来如此!
突然,她意识到了,一种最符合当前局势的解释。
青年绝不是陷入到了劣势,而是在伺机寻找着机会。他故意示弱,引诱处在后方的“隐形法器”的持有者上前,从而给予致命一击!
他一开始问的问题“隐形法器的持有者在哪”,便是对这一现状最好的解释,青年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后方的隐形法器持有者。
但是,看着满头大汗的青年,她真的无法确信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。现在的青年是假装成劣势?还是真的陷入了劣势?并且,就算青年现在是假装成劣势,随着时间的流逝,他也会真的陷入到劣势之中……
他的精力和体力的消耗比对方多的多。
“呼呼呼……”青年第一次睁开眼,保持这么高度的集中力,和对方相持了数分钟,看来快到达他的极限了。
但他并没有放弃,咬紧牙关,再度闭上了眼睛,从单手持剑的姿势换成了双手握住剑柄,和对方继续过招着。
少女的表情没有变化,但内心还是有些不安:当青年的精力消耗到让对方觉得光靠一人就能制服他的时候,那后方的第二人就不会选择来帮助他的同伴了。如果青年的劣势真的是装出来的话,那他应该一直维持胶着状态,而不是呈现出状态持续下滑的状态……
那么,也就是说——他的疲惫不是装出来的!
在刚才势均力敌的时候,敌方的第二人都没有上来协助。
那在这种情况下,敌方的第二人更加不可能上来协助了!
青年的计划已经被敌人看穿了!
青年在这不利的状况下,没有办法强行突破眼前这人的攻势,又无法引诱出后方持有“隐形法器”之人,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确定了——青年的败北。
少女长吁一口气,看到青年挥洒的汗水,看着空气中飞扬的尘土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“本人要发动攻击了!”
她往前迈出一大步,放开了喉咙,大声喊道。
在这一声过后,少女通过自己的法器感知到了后方那人微妙的移动。但他很快又保持不动了。
——本人的虚张声势被看穿了。
没有携带任何武器,弱不禁风的少女,光是这一声大喊,能有多少威慑力呢?
敌人是能够看穿青年的战术之人,是将其从头到尾“放置”都觉得无所谓之人,又怎么会因为这一声大喊动摇呢?
少女深呼吸一口气,既然大喊起不到作用,她只能采取“最后的手段”。
她向前跑动起来,心想着,这样的行动应该能吸引更多的仇恨,敌人不会无动于衷。哪怕是让对面为了“杀死这烦人的少女”而进行移动,她也算是成功了。
“停下!”
青年声嘶力竭地大喊着,仿佛不用出全身的力气,就无法正常地发出声音了。
他睁开眼睛望向少女,紧皱着眉头,朝她摇了摇头。
然而就在这个时候——
比之前更为强力的无形的攻击袭来!青年的握持着剑的双手猛烈颤抖着,最终还是没能招架住这猛烈的一击!剑从他的手中脱出,弹飞到空中。
“阁下!”
少女停下了脚步大喊出声。
她和他一起抬起头,望着在空中、在阳光中飞舞的剑。
——完了!
她用手捂住了嘴。
“完了。”
最后的时刻,青年说出了这两个字。
然而,他的声音却无比的冷静,没有任何的情感,没有绝望,也没有悲哀。
似乎,他还露出了一丝微笑。
——怎么回事?
少女感到了疑惑,内心也有一点慎得慌。
但这种感觉绝不是紧张和担心,而是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忐忑不安的期待。
只见青年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撤了一步,用手伸向背后,握住剑柄,毫不犹豫地向前掷出——那个方向正是祭坛的正前方!
这一串动作即为连贯流畅,完全和刚才陷入劣势的他判若两人。
以惊人的臂力投出的剑刃在空气中疾速飞星着,眨眼间便刺中了“空气”,停留在半空中。
确确实实地命中了隐形法器的使用者。
“‘完了’的是你们。”青年冷冷地说着,接住从空中掉落下来的剑。
两名敌人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显现了出来。眼前的男子皱着眉头,用剑挡在身前,摆出了防御的架势;而远处的男子手臂上插着青年投出的飞剑,流出了鲜血,脸上则露出了惊慌的神色。
看到这一景象的少女,惊疑了一会儿。但在短暂地思考过后,彻底明白了青年的用意。
青年的目的确实是优先解决掉隐形法器的持有者,他所采取的战术也确实是假装劣势从而让对方掉以轻心。
但他所设下的心理陷阱比她之前所设想的更胜一筹。
在激战的两人互相胶着的时候,引诱出敌方的第二人出手自然最好,但如果对方看穿了这一点,故意让青年陷入到持久战中的话,那该怎么办?
那就制造第二个让对方“掉以轻心”的点!
而这个点便是刚才,在看似胜负已定的瞬间!
敌人会认为青年已经完了,从而放松警惕,甚至连后方观战的那人也会因为看到伙伴的胜利而掉以轻心。
而自己冒失的行动在对方看来也是“连作为伙伴的本人都感到了慌张,那么青年必定真的陷入到了绝境之中”,更加让对方以为胜券在握了。
——厉害。
少女再次感到了敬佩和惊叹。
——自己的眼光果然没有错。
少女在理清了思绪之后,又望向前方的两位“盗夺者”。
那一位持剑战斗的盗夺者是出于什么原因摆出现在的姿势的呢?
少女思考了一下也明白了。他之所以摆出防御的架势,是因为在青年发起反击的瞬间,感到了危机感。但他在危机关头优先考虑了保护自己,并没有意识到青年会袭击后方的伙伴。
但话又说回来,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,谁会注意到青年的身后还藏着一把剑呢?并且在看到“他慌张地注视着空中的剑”的情况下,谁还会想到他还留着后手呢?谁又能想到一直以剑近战的他还会使出远程的攻击呢?
少女又望向后方那人,他在最紧要的关头回避了致命伤,仅仅是造成了手臂的受伤。那一人的战斗意识和反应神经也不容小觑。
不过有一点幸运的是,虽然没有杀死“隐形法器”的持有者,但隐形这一效果也解除了。
“啊啊啊!你个混蛋!”刚才和青年激战的男子发出了怒吼,“一起上了,西弗!”
“这还用你说啊!斯特尔!”后方的男子拔出左手臂上的剑,撕下一块布紧急包扎了一下,右手抽出腰间的配剑,走上前来逼近了青年,“最不爽的可是老子啊!别以为破解了隐身,你小子就能赢!”
青年冷漠地望着眼前的两名男子,“你们想说,连一人都没打能打倒的我,怎么可能打得倒你们两人吗?”
“呵。”青年冷冷一笑,“让你们产生了错误的印象,真是抱歉。”
他继续说道:“我犯了‘过于谨慎’的错误。对于你们,根本不需要破解隐身,直接用实力压制即可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地说这么多话。
“废话少说,受死吧!”两人同时举起剑,如豺狼虎豹般扑上前来。
双方的距离只有数米,他重新握紧剑,平稳地提起手。
“你们的生命,我收下了!”
青年全身迸发出惊人的斗气,一个大步挎上前去,三把剑碰撞到一起,强烈的气流迸发出来,最后的战斗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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